【恶魔养殖者】第十五集[河图实体] 科幻武侠
书名：恶魔养殖者15作者：微风妖来坊出版：河图文化出版日期：2008-11-21
窥得喜久子的记忆，御影日阴才知道这一切的阴谋，早在佳奈出生之前就开始，喜久子才是混乱的开端，依格尔和露希法早在「那时」就已经安排……
第十五集
罗刹虎展开背上那对足以将满天恶水都遮蔽住的黄金凤翼，目光直直射向我们，伊织的意识宇宙在她无形的压力下，开始迅速缩小。
“我……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的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伊织要破坏世界，刹娘要保护世界，我该选择哪一边？
这两个月来的所有经历在在证明了一件事，就是我没有选择。
脑门上一股沉重之感，透过龙冠，命令确实地传达给了丽子。
罗刹虎的怒吼声在荒芜的天地之间震撼，令人不得不浑身发抖，围绕着它巨大身躯的耀眼光芒在缓缓淡去。
罗刹虎的鲜血从伤口中倾泄而出，将大地染成一片腥红。
她用爪子扣着罗刹虎的背，爬到凤翼根部，一口咬了下去。
只见它猛然转过头去，颈子附近的空气被这么一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
同时，一道直达天际，高耸入云的巨大刀光，从南方的土地奔向罗刹虎的身体。
去势一哀减的刀光坠落到了地上，画出了许多道歪扭的深沟，同时将我视线所及的所有地方都化成乾枯的沙漠。
戈理雅狂笑不止，她的身躯竟然又变大了一轮，而罗刹虎的护身光芒却显得更加惨淡，显然戈理雅还在不断窃取罗刹虎的力量。
罗刹虎脚下的火轮湮灭，巨大无匹的身子直接坠到了沙漠上头，激起的黄沙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暴风圈，高声呼嚎着向四面八方奔去。
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也变大了，虽然依旧远不及罗刹虎，但似乎也有戈理雅一半大小。
她跃着轻快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舞步，四只手上各握着一把大刀，又跳又纵的接近罗刹虎和戈理雅。
“……不行，我不能动了。”伊织道，嗓音竟显得有些虚弱。
“伊织？”我道，看着她身上的战甲，不少护鳞落了下来，“这是……”
换句话说，光是这样旁观，那三只大魔物的波动便足以带给伊织伤害。
罗刹虎这场大混战一定会造成周边地区的极大破坏，伊织只要声旋在它们周围，一边保持距离，一边利用亟影宫吸收人魂的螺旋结构，自然便可轻松地提升自己的力量。
这句话到底是褒是贬，听起来还真令人玩味。
看来，来自本体的伤势，必须要直接治疗本体才能复原，这想必也是伊织愿在三大魔物的战场上冒险等待人魂的原因了。
几道红色的光流滑过阴暗的天际，缓缓朝着我们的方向汇聚过来。
“它怎么一直不反击……莫非是在等待什么？”我看着那惨烈战况，不禁心想。
只见她以眩目的步伐，在原地绕着圈，四周的风沙被卷成了一道细长的漩，蜿蜿蜓蜓，往天际卷去，看起来竟像是活生生的一样。
“啧，”伊织突然悴道，“这个笨蛋要是不这么贪心，说不定西王母就这么给打倒了也说不定。”
但也由于罗刹虎的嘴巴实在太大，张开到合上所需的时间也很长，迦梨最后还是发现了罗刹虎的企图，及时改变舞姿，对着它的大口放出数道刀光，但在察觉对其毫无作用后，最后也只得使尽全力，逃离罗刹虎的吞咬范围。
罗刹虎闭起嘴巴，虎咽一口，将迦梨半边身子吞下，然后呼了口气，激起滔天风沙，把倒卧在地的庞大身躯慢慢撑了起来。
人魂再次汇集于伊织头顶，先聚成两股，再揉合为一，最后钻进伊织体内。
视野开始移动，罗刹虎、迦梨等魔物的身影缓缓缩小，我们正在向后退避。
它仰头对天嚎叫一声，接着额间的火纹竟猛然膨胀了数千倍，把自己的身体、戈理雅和迦梨全都包了起来。
过了约莫半分钟后，前所未见的高热和重压撞上了意识宇宙的外壁，白色的火焰以千军万马之势贯穿了伊织的防护网。
一阵天旋地转，我还来不及反应，伊织的意识宇宙便消失了，只能用力把眼睛闭起来。
虽无法观察四周情势，但幸好背后有一条像是把手样的东西，我便紧紧抓着它，把身子蹲下，高热像鞭笞一样抽打着皮肉，但我咬牙忍耐。
又过了一会，四周开始出现风声，风的流向刚好和之前热气奔腾的方向相反。
“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影哥哥。”伊织笑道，“你还真的一直闭着眼睛呢，平常有这么听话多好。”她的手搭在我肩上，一股令人浑身舒畅的暖意立刻将体内的寒冷驱除。
再低头一望，脚底下是块灰白的狭长悬崖，崖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要是一不小心踩落了，当场就是直坠地面，一命呜呼。
“对了，你现在没穿衣服，一定很难受吧。”伊织笑道，手一挥，我身上立刻多了一套黑绸衣裳，穿起来感觉滑溜溜轻飘飘的，不过却意外的十分暖和。
“当然呀，虽然提前了不少，但我们的新世界正在一步步的实现，难道影哥哥不开心吗？”伊织道，她站在悬崖前端，背后的丝翼被风喂得饱饱的，张成一对蝴蝶的模样。
刚开始养殖魔物的时候，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魔物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有讨厌的人就杀了他，杀不了的就羞辱他，有喜欢的人就占有她，不论手段的占有她。
但事情是从哪时候开始走下坡的呢？好像……是从白芒那个家伙擅自跟日本政府宣战开始吧，那个混蛋干嘛要做这种事情，我真是搞不懂，跟日本政府打仗干嘛，打得赢又如何？统治日本吗？那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啊！
我的能力，严格来说不能全算我的，但至少其他魔物想要使用的时候，还是得经过我。西王母利用我开启龙道，他祸煞耶则利用我，一度将势力扩散到全世界，相对于这似乎没有上限的能力，我自己的欲望一直停留在方谷市的规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那个地方，也没有想过要毁灭世界，连幽影都刚好和它一样大。
不过，现在回头看，说不定这只不过是依格尔的另一个计算罢了，他故意给我这种完全超越个人能力范围的力量，也说不定，养殖魔物那段期间，只是他要让我沉溺于魔物力量的诱饵。
世界…地球的毁灭大概已经无拭避免，人类终将死尽，而我不知道最后胜利的魔物是谁，也不知道那时我会站在谁的身边，我希望是伊织，但是没有人猜得透依格尔的安排，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没什么，对了，清雅她怎么了？”我道，意识宇宙消失了，清雅却没跟我们在一起。
抬头一看，一个只有上半身，高度约有四五百公尺的巨人正低头瞪着我们，眼眶里，紫色的眼珠发出幽幻的奇异晶光。
或许是因为看惯了像罗刹虎那种连张嘴呼吸都可以造成气象异常的大家伙，眼前这个巨人并没有让我感到太惊讶……
我们站的地方便是莉莉丝的左手指骨，她的左手还没有长出肉来，手肘以下全是白骨。
“大概还要八千万左右的人魂吧。”伊织如此回答。
“影哥哥，顺着脊椎往上，可以进去莉莉丝的腹腔，大家都在那里。”伊织道，“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权宜措施，在本骼完全复原之前，里面的人一定得出来，否则就会被莉莉丝给消化掉。”
“那些帮我建造莉莉丝本礼的鬼啊，它们又没死。”伊织笑道。
“只有骨架部分而已，”伊织道，“说起来其实有点像是在培养皿里面养细菌的原理，我先叫草间他们在方谷市底下打模灌浆，先将骨架的原型做好，接着再把自己的魔力注入骨架里面，让她活过来，接着只要适时给予养分，她就会慢慢生长完全。”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莉莉丝的本体是依格尔预先放在方谷市地底的。”
“露希法？”我道，“露希法的本体不是在意识宇宙……在地狱吗！”
“其实，在影哥哥离开以后，为了知道露希法的所在，我曾经调查过喜久子，看了她的记忆。”伊织续道。
“别急，影哥哥，”伊织解释道，“那个时候露希法不在喜久子身上。”
“……影哥哥，这中间的事情用说的很难让你明了来龙去脉，等一下进入莉莉丝体内后，我再让你直接读取喜久子的意识，好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伊织缓缓道，“不过，就结论而言，露希法可以去的地方并不是只有我们五个人身上而已。”
“在调查喜久子之前，我也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伊织道，“但是……露希法其实可以躲藏在任何人的意识之中，换句话说，全世界有多少人，她就有多少地方可以去。”
“露希扶和依格尔应该有协议，不过她可以在人类之中自由来去这一点和依格尔没有关系。”伊织接着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是因为露希法和他祸煞耶一样，都是喜久子召唤出来，用以控制其他人的魔物，他们的本质就是可以依附在任何人身上。”
“召唤出它们两个的是喜久子没错，早在依格尔出现之前，露希法和他祸煞耶就已经存在于物质世界了。”伊织道，“喜久子的记忆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它们两个，只是后来因为某个事件，喜久子的能力、连同露希法和他祸煞耶这两个家伙，都转移到了影哥哥的妹妹身上。”
“那一天……”我也不禁紧张起来，“我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佳奈和依格尔缔结契约的那一天吗！”
“好，带我去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我道。
从莉莉丝的身体下方，可以看见在遥远的地平线后，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绿色、白色的光晕此起彼落，罗刹虎的吼叫声依稀在大气中阴魂不散。
穿出隧道，我们来到了一个球形的密闭空间，四面八方都是地，连我头顶上都有鬼族在走动，这儿的重力显然受到了伊织的调整。
纯以目测，这个球形空间的直径大概只有不到一百公尺，但是因为地面围成球形的关系，面积其实比看起来要大得多。
伊织带我纵贯球形空间，来到球面的某处，这边聚集的不是鬼族，而是之前居住在意识宇宙里的女兽人。
一众女妖见到伊织归来，纷纷跪伏在地，其他鬼族见状，也纷纷闭起了嘴巴不敢吭声，过了一会，整个球形空间里都静了下来。
“清雅，你没事吧？”我道，仔细一看，清雅似乎没有什么外伤，除了神情显得慌张了些，短和服脏了些外，气色相当不错，很可能是拜莅法叶在她体内埋入神力之赐。
“哦，那我叫伊织把我变回鬼族的样子好了。”我笑道。
“别紧张，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我道，心中突然感到有点不安，轻轻把清雅的手拨开，转头看了伊织一眼，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只见她小小一个人，却抓着身材大上三倍的草间在空中遨翔，构图上显得十分突兀。
咚地一声，草间重重地落到地上。
“是啊，我看日本大概已经从世界地图上消失了吧天。”我道，以罗刹虎它们超群的破坏力，混战如果继续持续下去，恐怕连整个东亚大陆都要从地表上蒸发。
“没错，如果留在上头，现在大概已经变成那些魔物的养分了。”我道。
“养分……对、对呀，不过……我们还是折损了很多人啊，”草问遗憾地道，“可惜这边不够大，很多手下还是被伊织大姊那个……放弃了。”
“别担心，”伊织笑道，“等到要创造新世界的时候，你要多少鬼我就给你多少。”
不知为何，我觉得伊织说的并非实话。在伊织本来的预定中，应该没有这么早就和刹娘起正面冲突，所以她才会大费周章地命令草间率领鬼族，在妖亟岛上大兴土木，目的或许是想要先建立一个新世界的雏形给我看吧。
在这样的未来里，草间等鬼族不但没有立足之地，甚至也没有求生之能，他们的身体虽比人类强韧许多，但对罗刹虎这一类大魔物来说，人类和鬼族唯一的差别，就是在天火一发轰下去后，一个是化为人魂，一个是还原成幽影罢了。
“嗯？”伊织突然皱起眉头，“怎么有讨厌的虫子混在里头？草间，我不是叫你要好好检查这里每一个人吗？”
“不用了。”伊织道，左手对着球形空间的某处一指，一个人便被她从对面拉了过来。
从波动的感觉判断，这家伙不是鬼族。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附有头套的黑色肮脏大衣，把他全身上下都裹得紧紧的，而且一直低着头，显然不愿让我们看见他的脸孔。
喜罪捏住这人的脑袋，看了看他头套下的长相，然后大声笑道∶
“洛基？！”这倒是出人意料，记得自从将他成功真魔化后，我就再也没看过他了。
看来，他的嘴从那时起就一直被封到现在，我心念一动，解除了狂信者。
喜罪一听，手里晃出金色火焰剑，作势便欲当场将洛基格杀。
“咦？他也不能杀？”喜罪面露不满，缓缓将火焰剑收了起来。
“对不起……大姊……”草问一脸惊慌，“爱穿人类衣服的小鬼很多，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混在里面……”
“洛基，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不论如何，首先要搞清楚洛基有没有暗藏什么阴谋，“说实话，不然小心四肢不全，你现在应该没有以前的恢复能力了。”边说，我边唤出索魂鞭，作势威吓。
“我不相信你跟着我们只是为了活命，说清楚！你跟谁私下勾结？”我喝道，索魂鞭往洛基身上一抽，他立刻痛得在地上打滚，蓝色的胸膛上浮出一条深刻的血痕。
为了确保他说的是实话，我命狂信者将教条灌输到洛基脑袋里，不过教条却灌不去，看来洛基的波动虽减弱到和人类相同，却还保留了一些亚瑟神族的特性，不受狂信者的影响。
现在的我承担不起任何额外的风险，洛基这个家伙虽然失去了所有魔力，但难保不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灾难，离他越远越好。
“等……等一下！”洛基大喊，“欧汀在上！拜托你行行好，别把我抛在这鬼地方！你们一走，我马上就会死的！”
“我说，你是笨蛋不成？只看得到站在眼前的小危小难，对不断逼近的大灾大噩却视若无睹？”岂料洛基反唇相讥，“你感觉不到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吗？告诉你老兄，我洛基只是想待在最容易活下来的地方，根本不想也没办法把你怎样！”
我被他忽硬忽软的姿态给打乱了方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看了伊织一眼，
“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要留不留都看影哥哥罗。”伊织道，
“……我说洛基，你为什么认为和我们在一起就能活下去？”我思考了一会，再次问道。
“每当他们之间发生战争的时候，我可以本能地预知到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因此我每次都选对边，有我就有胜利，没我就会失败！”洛基信心满满地道。
“当然了，留我下来就算没有好处，也不会有一点坏处，”洛基连忙补充道，“千万别把我扔到外头去啊！”
洛基听了，喜上眉梢，不过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先说道∶“不过，我可不想和你共处一室，也不想你和这里的任何人有所接触。”
“好，小事一桩。”伊织笑道。
“啊啊！放我出去！混蛋！阿劫玛谛，你这该死的去小白脸！至少给我点东西吃啊！不然一瓶水也行！还有，外面很冷耶……”洛基的怒骂声随着鬼族挑夫的行进，
“……影哥哥，没想到你真的让他留下来了，我本以为你会直接把他丢出去的。”
“仔细想想，或许让他死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我道，“更何况，正如他所说，现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说不定。”
我听了，不禁一愣。
“不……我……”我支吾道。
第二章
“这个就是喜久子的记忆了，”伊织道，“和我一样，她的记忆也被露希法锁了起来，除了利用真魔化破坏喜久子的灵魂以外，是没办法得知记忆内容的。”
“不过幸运的是，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渗透露希法的封印，所以才能这样读取喜久子的记忆。”伊织接着道，“影哥哥，我现在让你看的，是喜久子记忆的复制品，简单讲就是类似拷贝的东西，不过因为从喜久子的体内取出一段时间了，加上里头有些地方本来就已经破损得很严重，某些记忆大概没办法看得很清楚。”
抱着紧张不安的情绪，我让魔观之翼与伊织掌中的记忆云气相连。
喜久子的记忆里充满了暧昧和混乱，很多不相干的影像彼此穿插，令人无法理解是怎么回事，显然这并不是单一的完整记忆，而是由许多分属不同时间点的片段，拼凑而成的记忆群。
“伊织为什么要复制这么久以前的记忆？”我心想，同时感到被我区隔开来的记忆又逐渐的融合在一起，看来记忆具有难以被清楚划分的性质，总是会和其他记忆相连接。
赶紧舞动魔观之翼，让意识进入了其中破损最为严重的片段里。
从身体难以使唤的感觉，四周人、物的相对高度看来，这恐怕是她三岁或四岁时的记忆。
反过来想，三岁的小孩子竟然会把一件事记得这么久，表示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大人们穿着白色的传统服饰……从衣服的腋下和胴体部位剪裁的样式判断，那可能是神官的服装，这么说来，这里大概就是以前的御影神社。
神官们把帘幕拉了起来，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大小就和年幼的喜久子差不多。
一个人抓起了喜久子的手指，按在石头的某处锐点，用力一压。
视野里的光亮缓缓消失，喜久子的手指已经被石头的尖端刺破，流出血来。
“那个石头……竟然可以刺激喜久子的幽影？”我大惊，“而且这个感觉，虽然微弱……但是确实是他祸煞耶……
接下来几个记忆片段，分别是喜久子七岁、十岁、十八岁、二十二岁的记忆。
经过几年的实践，喜久子操控他祸煞耶的手腕变得相当熟练，她可以利用昏灵使人在短时间内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视而不见，也可以让人完全失去自信，只能傻傻接受她的建议。
这样一路看下来，我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复杂，喜久子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我的精简版，虽然她不是我真正的母亲，但没想会在这种意外的地方发现我和她之间的共同点。
隹＊急的喜久子想起了御影神社里的御影石，如果再次把自己的血滴到御影石上，说不定又能唤醒体内的幽影了。
守护灵的力量不见得一定是有益的，据说御影家以前也曾经有继承人因为获得的守护灵过于邪恶，一辈子被家族关在地牢里不见天日。
“喜久子的记忆和佳奈的记忆有蛮多地方颇有出入的。”我心想，“佳奈的记忆中，至少在她小学四年级以前，都没有喜久子利用能力赚取不法之财的记忆。”
位在半山腰的御影神社，贩卖部虽然五点就停止营业了，不用担心被人直接看到，但是主殿后面的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如果发出太大的声音，喜久子还是会被发现的。
揭开帘幕，御影石一如往常地镇在里头，只是现在看起来小得多。
就在她好不容易抱着御影石爬下高坛，汗流浃背的把神体装进袋子里的时候，喜久子的外婆刚好走进了主殿里。
该死的老太婆，喜久子心想，居然被她发现，这石头又这么重，这下子跑不掉了！
喜久子也恼羞成怒，和自己的外婆争夺起来，老婆婆体力虽然明显不及喜久子，但却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这么喜欢这颗烂石头，我就给你好了！”喜久子怒道，使尽浑身力气，把御影石抢入手中，整颗抬起，对着老婆婆的头上砸了下去。
气头上的喜久子一脚往外婆肚子上踹了下去，她的身体往旁翻滚，但头被御影石压着，颈子非常不自然的弯折过去。
“哼……哼！”喜久子冷笑道，“能被神体砸死，这可真是死得其所１”
正准备离开主殿之际，一个念头闪过喜久子心上。
喜久子把御影石放下，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外婆已经死了，就直接拿来用吧。
过了一会，幽影竟真的再次出现在她的脚底！看来这块石头确实具有刺激幽影的以厅。
不过，这个动作没有发生什么效果。
她环顾四周，主殿里十分狭窄，没有多余的空间足以隐藏尸体。
情急之下，喜久子顾不得可能会被人看见，抓着尸体的衣领，想要拖动她，却发现尸体出奇的重，比御影石还要重上许多，才拖几公尺就已经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岂料一个异样的感触却透过幽影传来，这个感触其实是灵魂，老婆婆原来还没死，只是命在旦夕而已。
喜久子试着用幽影去捕捉老婆婆的灵魂，但是她没哈有索魂鞭，幽影充其量只能围绕住灵魂，而无法将其取出。
喜久子不死心地用幽影跟着，说什么都想把那股力量占为己有。
四周的景象立刻被一股漆黑的空间取代，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星辰飘荡其中，喜久子的意识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拖进了意识宇宙。
喜久子环顾四周，她的意识体是一个朦胧的人形，左手拿着一把像是长矛的东西，矛尖镶有红色的珠子，那正是他祸煞耶。不过奇怪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它在喜久子的记忆中都没有展现出自我意识，仅是作为一样工具，为喜久子所用而已。
不过，喜久子最后确实回到了物质世界，否则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佳奈不会存在，我也不会存在。以此推论，接下来那个帮助她离开意识宇宙的人，必定是引起日后一连串事情的关键。
或许是这个念头催动了什么东西，四周的景象丕变，喜久子的意识被某个巨大的意识体给吞并了。
从腐败的火焰底下，浮现出一张由雷电和闪光构成的脸孔。
喜久子吓得说不出话来，雷电和火焰的连续攻击令她痛苦万分。
“哦哦！万尊我主！”巨大脸孔发出一声敬畏的叫喊，便再也不说话了。
“你是人类吧？”露希法问道，上半身被火焰隐藏，喜久子只能看见她被白色布幔遮掩住的双脚，“脆弱的人类为何能够到这里来？最终审判日还没到呢。”
“你还没死，如果你已经死了，就不会问我这种笨问题了。”露希法道，慢慢走近喜久子身边，脸孔从火焰下显露出来，但有某种东西阻挡了喜久子的视线，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露希法的长相。
不过喜久子已经被露希法的回答吓坏了，完全失去方寸，无法答覆露希法的问题，这女人平常利用幽影作奸犯科，绝不是什么容易被唬弄的人，岂料遇到真正的恶魔，还是吓得六神无主。
在短短一瞬间，喜久子自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都被露希法看透了。
“无上我主，您发现什么了？”那个叫阿查杰尔的巨人问道。
阿查杰尔乖乖地放开喜久子，消失在火焰之后。
“喜久子……是吧。”露希法道，语气突然变得十也分温柔，“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而且说实话，我还打算要亲自送你回家呢。”
“当然了，”露希法笑道，“你根本不属于地狱，你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把我们召唤了出来，是你唤出了地狱。”
“既然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自然可以把你弄出去，不过我有一个唯一的要求，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可以送你回家。”露希法道。
果不其然，露希法接着便提出了这个要求，而喜久子没有办法也没有本钱拒绝，自然只能点头答应。
喜久子闭上眼睛，四周的恶臭和高热一瞬间都消失了。
“现在，想着你的家乡。”露希法再次吩咐道。
这一回，露希法竟然顺着喜久子的幽影，找到了她和物质世界那细微难辨的联系。
接着一阵冰冷的鲜明感触从身礼四周传来，喜久子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四周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有警察、鉴定官、还有神社的神官，脸上都有着相同的错愕神情。
“你叫做喜久子吧？站在那边不要动。”一个警察面带警戒，迅速走近。
“这些家伙很讨厌吗？让我帮你解决他们吧。”露希法的声音再次在喜久子耳边响起。
露希法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从喜久子背后走了出来，蹲在喜久子外婆的尸体旁边。
“刚好这边有具无主躯壳，就让我用吧，没有藏身之处，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在这待上多久。”露希法道，身影隐去。
“啊……啊啊……”露希法试着喊了两声，这才发现尸体的颈子已经断掉了，赶忙用手扶正。
让她恐惧的并非死而复活的外婆，而是露希法；喜久子领悟到，她已经将一个几乎没人能够处理的恶魔，带进了现实世界里。
“处理？你……你要我杀了他们？”喜久子颤声道。
喜久子困惑不已，听不懂露希法的意思。
“他祸煞耶的最大用处是在散布虚伪，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就是制造假的记忆。”露希法道，“只要让这些人忘记你杀了这老太婆就行了，这样一来，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住在这具身体里。”
记忆片段到此结束。
根据记忆的内容，喜久子对露希法既畏惧又厌恶，因为她不但完全不受喜久子控制，还反过来控制着喜久子，喜久子的一举一动都必须顺从露希法的命令，如果拒绝，露希法就会用幻象和恶梦折磨喜久子的心灵，让她不论醒着睡着都不得安宁。
但在喜久子二十六岁的时候，露希法做了一件令她忍无可忍的事情，终于使得她这四年来累积的怨恨一次爆发了出来。
接着，露希法控制了御影德之，或许她选上这个男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非常容易附身。
喜久子并非没有反抗的意志，但她的意志却被露希法轻而易举地瓦解了。
虽然知道露希法一定是对她动了什么手脚，但喜久子除了任其摆布之外，别无选择。
第四天，喜久子一醒过来，就冲到露希法的住处，动手杀了她。
露希法……外婆的身体倒在地上，衣服的胸口处开了一个大洞，颈子上还插着一把锐利的菜刀，不过伤口虽大，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很痛耶，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股戏谵的笑声，彷佛像是在嘲讽喜久子一般地，从她背后传来。
、“哈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露希法笑道，“看来，这段时间你很满意我对你的服务罗？”
喜久子放声尖叫，拔出外婆颈上的菜刀，对着空气狂挥乱舞。
“出来！给我出来！”喜久子几近疯狂地，用菜刀给胡乱砍劈房内的家具。
“其次，为了报答你对我的礼遇，又让我来到这个美妙的世界，我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礼物给你，详细的内容你就自行礼会吧。”
说完，露希法的波动便消失了。
比起两个星期前，幽影的面积似乎小了一点。
这些记忆虽然有助于我了解喜久子的过去，但对于露希法的企图，却几乎完全没有着墨。
记忆彼此之间黏着的越来越紧密，我得再加快阅读的速度才行。
露希法消失后的第十五天，喜久子身上的幽影便消失了，时间只够她利用他祸煞耶在相关人士脑中制造假记忆，以掩饰外婆的真正死因。
喜久子理所当然不会用御影石刺激佳奈身上的幽影，所以佳奈的能力并没有活性化，她既看不见，也不会运用幽影。
他祸煞耶的诡异行动让喜久子感到恐惧，并不是因为有许多人的精神遭到它的侵蚀，而是害怕他祸煞耶的失控，终将招致露希法的再次出现。
在挥之不去的恐惧压迫下，喜久子把自己关在屋中一隅，与外界隔绝。差不多与此同时，露希法在十年前，利用喜久子外婆身份所埋下的恶性债务突然全部浮上台面，御影神社名下的地权和财产便在一夕之间全都化为泡影。
“可是这些记忆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心想，不断地在记忆片段间来回穿梭，“我想知道的是，露希法的真正企图到底是什么，在我被创造出来之后，露希法和依格尔之间，是否又缔结了什么协议。”
幽暗的房间里充满了令人不快的异臭，我过了一会才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四面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符咒，门和天花板上则用朱砂写满了蚯蚓般的经文。
地上床上堆满了垃圾、吃剩的食物、以及装盛排泄物的塑胶袋，这四年来，喜久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过着苦行僧般的修练生活，除了睡觉的时间以外，全都在念诵经文。
然而，今天喜久子的心情异常地惊慌不安，口中念诵经文的速度越来越快。
有人敲门。
……今天是六月十四号！一切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我心中一凛，敲门的正是佳奈。
喜久子怒道，抓起身旁的塑胶袋，用力砸向门口。
喜久子的记忆并没有随之结束，她又开始诵经，我则抱着紧张的心情，继续等待下去。
喜久子停下了口中的念诵，莫名惊恐袭上心头，浑身寒毛直竖。
喜久子用力闭起眼睛，口中以飞快速度念诵经文，但是脑里的念头却挥之不去。
碰地一声，有人用力敲打房门。
……吃饭。”门外的人丢下两个字，然后便传出离开的脚步声。
然而，此时的御影德之应该早就死了。
由于喜久子不知道御影德之早在那一天的清晨就已经上吊自杀，她一如往常地打开房门，想要把门外的食物拿进来。
喜久子想要再度关上房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好久不见了，喜久子。”露希法笑道，“这么久不见，你的气色怎么变得这么差？简直就像不用我动手，过几天你也会自己死掉一样。”
“你在说什么？你可爱的女儿正一个人孤单的在地你狱等着你呢？”露希法笑道，血水从御影德之的眼睛和鼻子里渗了出来，状甚恐怖，“难道你想把她一个人丢下？真是狠心哪！”
“我可没有那么残酷，是她自己选择放弃生命的，”露希法笑道，“你女儿真不错呢，身上的力量比你强太多了，早点让你结婚果然是对的，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就算到死也没办法弄到我想要的东西。”
“不行。”露希法收起脸上笑容，“我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全都在今天被一个不速之客抢走，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事了，很快就会消失。”
露希法把喜久子身上的衣物扯斓，将她扔到德之寝室的床上。接着露希法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御影德之的阴茎，充血过度的肉棒呈现黑红色，龟头前端缓缓渗出血水，露希法似乎把体内的所有血液都集中到了下体，鼠蹊部的血管全都粗胀泛黑地肿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络一络的树根。
“叫什么？”露希法的脸上漾着愉快的笑意，“不觉得死人和你这样乾瘪的女人非常的丑吗？再说，好歹我们也算是对夫妻吧？别忘了你还生了我的孩子呢。”
“把屁股抬起来！”露希法命令道，“我可是在替你制造最后的美好回忆，喜久子！”
露希法见状，用已经无汰使力的双手扣住喜久子的腰，硬是将她拔了起来，喜久子痛得险些昏厥过去。
喜久子哀嚎不已，高声求饶，但这举动只是使露希法更加兴奋而已。
御影德之的腰部重重撞击在喜久子腹上，血水从两人股间溅出，把床上染得一片紫红。
露希法停止了动作，回头一望。
“你……来这里做什么？”露希法不解道，“该不会连这个女人你也要从旁夺中走？”ｋ／喜久子听了，连忙朝着依格尔呼救，不过露希法立刻赏了一掌在她嘴巴上。
“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你，露希法。”依格尔两手收在背后，缓缓道，“关于‘我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叮地一声，御影德之的上半身凭空消失，乌血四溅，喜久子吓得尿了出来。
“不要油嘴滑舌。”依格尔道，“有了凯萨琳的授权，现在的我有足够能力让你永远消失。”
“现在发问的人是我。”依格尔道，面无表情。
“哦，仅看过一次我的工作，就能领悟这么多，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依格尔道，不过语气里并无称赞之意。
至于宇宙创生……是指创造新的宇宙吗？利用幽影的力量，确实可以将意识宇宙的事物在物质世界之中重现，但不知他们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后来去了什么地方？那时你不在物质的世界里，也不在意识的世界里，难道除了这两个世界以外，还有第三个地方？”露希法问道。
……露希法沉默半晌，最后低声道，“不，算了，我不想知道。”竟然退缩了。
“说来话长，不过就结论而言，”依格尔缓缓道，“露希法，你想不想和我们合作？”
“合作？”露希法诧异道，“你们的力量如此强大，不需要和我合作……
“没错，就算透过授权削弱，‘她’的力量还是太大，”依格尔道，“如果我们在物质世界待的时间过长，在工作尚未闻始之前，这个宇宙就会消失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问一件事情。”露希夫语气一转，慎重道，“我之前看到你那一次，你的工作是‘成功’的，如果这一次你的工作“失败”的话呢……
“但……那是指一般、正常的状态，”依格尔接着道，“眼前情形大为不同，阿劫玛谛是人造的，‘她’又已经允诺了终焉之歌，这个宇宙已经受到力量的影响，如果没有及时造出我所要的养殖物……
……失败了，就永远玩完了吗？”露希法笑道，“很好！想要跳脱既定的命运，这点风险倒还合理，我接受！
“说吧。”依格尔回答。
露希法提出了她的要求。
“我早就想好了，放在一个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露希法道，那团白色的人形轮廓伸出手指着天花板。
那边是哪边啊？天上吗？
只见一阵白光闪耀，露希法的意识体恢复原状，波死动也强上不少。
……依格尔不答，露希法似乎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并没有追问。
“嗯，首先……召依格尔说道，不过他讲到一半，一对铜铃大眼却移到了床上动弹不得的喜久子脸上。
“不……饶了我吧！”喜久子发出最后的悲呜。
最后的记忆被画上了句点。
看完了所有的记忆，我从喜久子的意识中脱离开来，回到现实世界。
“小影？你……你醒了吗？”取而代之的，是神情困惑的清雅，她屈膝而坐，陪伴在我身旁。
“她……她说什么东西快到了，刚刚飞了出去，”清雅的语气显得有些担忧，“小影……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会？”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可以安心入睡的状况，虽然不晓得刹娘现在状况如何，但下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攻击我们。
“小影，你真的不休息一会？”清雅再次问道。
“好吧，那你千万小心，阿姨会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清雅上前一步，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或许是受惠于莅法叶的神力，清雅看来比之前好多了。”我心想。
挥别清雅，我跨上飞虎的背，迅速朝着腹腔出口飞去。回头一望，清雅的身子成了一个小小白点，随着球形外壁，迅速往上方退去。
一离开莉莉丝温暖的腹腔，冷冽的寒风便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周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飞虎的背都看不太清楚，幸好莉莉丝的肋骨在黑暗中隐隐散发出淡蓝色的磷光，具有路标之功。沿着肋骨，我一路上行，来到应该是锁骨的位置，同时感到伊织就在附近。
一阵蓝紫波光，宛如水流般奔过莉莉丝的右肩和胸膛，骨骼和肌肉在波光下映照出异样的光泽，稍微驱散了四周黑暗。
我从飞虎上跳下，落在伊织身旁。
“去找利维亚桑。”伊织答道。
“是呀，所以我才要去找利维亚桑。”伊织望着前方的黑暗，变回人类后，我便失去了鬼族的夜视力，所以不晓得她在看着什么。
“我要解放利维亚桑，让它回到天上的海里。”伊织道，身上的战甲蓝光幽幽。
继杀戮女神佳奈、恶龙戈理雅后，现在是魔兽利维亚桑……伊织想要让刹娘疲于奔命，藉此削弱她力量的意图我虽能够理解，但问题是……
“就算这样真的可以打倒刹娘……”我道，“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收拾残局呢？戈理雅尚可不论，不过迦梨和利维亚桑……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那……那是为了什么？”我不解。
“但利维亚桑和人魂有什么关系？”我道，“它只能待在海里啊。”
莉莉丝身上的萤光微弱，照亮的范围仅及四周五尺左右，太远的地方根本看不见。
等等……天上？现在海在天上……
“伊织，你莫非是想……”我惊道，“让利维亚桑从天上……”
“这样一来……”我道，“至少有一段短暂的时间，地表会全部都陷在水里。”
“然后，全人类的灵魂都会集中到我的身上，”伊织的目光扫过四周的黑暗，“到时，就算誓言制约我不得对西王母出手，但我也有足够的力量抗拒她了。”
“影哥哥，你害怕了吗？”伊织不用看也可以感觉到我身礼的变化，“正如我先前所说，想要创造新世界，首先就得把旧世界毁了才行……”
或许是恢复成人类的关系，一想到整个世界要因为我们的缘故而毁灭，我就感到不由自主的恐怖。彷佛是呼应着我的心情一般，幽影深处的光又蠢动起来，将我压迫得难以呼吸。
“不……没关系……”我道，强自压抑胸口的痛楚，“我想留在外面……”
很早以前，我便做出了选择，决定要和伊织一起，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伊织要毁灭世界，我也只能陪着她走下去。
“好吧，那你可要好好陪我喔？”伊织笑道，挽起我的手，“只要有你的帮忙，事情会更顺利的。”
“阿……劫玛谛……”
不过，它的声音变得非常细微，没比虫子飞过耳边的声音大多少。
“它很早以前就已经在我们面前了，影哥哥。”伊织道，手指着前方，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这就点个火，让你看清楚这头大东西的模样。”
靛银的金属片以伊织的手腕为中心，用肉眼难辨的高速旋转，迅速拼成一个类似五芒星的形状。奇的是这些东西转得虽快，却没有激起半点风压。
伊织清喝一声，左手用力握拳，五芒星猛然聚集成球，旋又分裂四散，构成一道带有弧度的膜，接着轰然巨响，一道光柱便这么笔直地从金属膜上射击出去。
光柱击中高空的海层，顺着水面扩张开来，散成无数光穗，围绕成圆，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光圈。
光圈的正下方，突兀地耸立着一个遍体漆黑的倒三Ｌ角锥，看起来就像是把埃及金字塔头下脚上的插在地表一样。
然而，令人惊讶的并不是它庞大的体积，老实说，和它本来的模样比起来，这样算小很多了。
“这是它为了保护自己，出于本能而做的变形。”伊织道，“尽管地表完全没有水分，利维亚桑光靠自己的体液也能活上一段很久的时间。然而和土壤的接触会使利维亚桑的体液流失，所以它才会把自己变成这种模样，以求尽量减少身体和大地的接触。”
“那之前的球状外观是？”
说完，伊织又击出一道光柱，直接打向下方的顶部平台。
“利维亚桑的身体变硬了？”我道，“因为身体缩小的关系，所以提高了本体的密度吗？”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利维亚桑身上才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波动吧。
“是呀，不过我们还有一丝希望。”伊织望着我，说道，“影哥哥，你试试看，你现在应该可以操纵他祸煞耶了。”
直到不久之前，他祸煞耶还是对我威胁最大的魔物之一，这家伙既是我的创造主，又与我的意识相连，总是无时无刻觊觎着我的身体和幽影，随时准备将我回归成昏灵。虽然在莅法叶的帮助下，它对我已经无法造成影响，但老实讲，我还是本能地想要远离它。
“嗯……我懂了，反正我先试试看吧。”
。如果没有莅法叶，光现在这个简单的寻找动作，就足够他祸煞耶把我打回昏灵，进而把我还原为它的一部分。不过幸运的是，莅法叶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精神构造，他祸煞耶永远也无法占据我的身体了。
不过用比喻来说的话，我的意识底层就像是一张涂满各种颜料，最后变成黑色的画布，里头因为混杂了很多东西，使得我的精神也时时受到各种力量的影响，而莅法叶做的事情，就是在这张黑色画布上，用白色的笔描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莅法叶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用来分隔内外的轮廓，黑色画布上的颜料虽然会来来去去不断流动，但基本的轮廓是不会变的，只要记得这个轮廓，我就不用担心被他祸煞耶取代。
解放幽影，我呼唤出他祸煞耶的魔素道具∶“绝望之瞳”。
我洒开幽影，让那团雷云般绽放白光的黑影飘浮在利维亚桑正上方。
过了一会，我感应到利维亚桑体内千万只昏灵的呼应，倒金字塔的外形也跟着产生了变化。
肿瘤破裂开来，无数的黑色蜘蛛从利维亚桑体内，像是海啸般涌出，彼此攀爬纠结，形成一条扭曲的藤蔓，朝着绝望之瞳的方向缓慢延伸。
“太好了，影哥哥，就这样让它们继续往上爬！”伊织喜道，“我让莉莉丝往上飞，我们得在利维亚桑接触海水之前，抢先穿过水层才行。”
我们迅速地朝上方飞升，我一边以幽影诱导昏灵，伊织则驾驭莉莉丝，没一会，便触及了海层的底部。
如此滑升了好一段距离，膜外的海水慢慢转成深蓝，能见度也随着慢慢扩张，从一公尺、两公尺，最后到了五公尺，海水里甚至可以看见几抹片状的日光了。
大量的浮冰在海水中飘荡，甚至连伊织用来保护我们的金属膜表面都结冰了。
“现在海面的气温大概是零下五十度左右，海水温度也近零下三十度，”伊织道，“所以表面的海水也跟着结冰了。”
喀啦喀啦地，莉莉丝最后终于突破了冰层，来到了十二公里的高空上。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苍白，海面全都冻结了，形成一片无尽冰原。天空是接近紫色的奇妙颜色，冰原上停泊着一团团像是湖泊的东西，但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些都是外型奇特的云。
过了好一阵子，一抹阴影样的东西在冰层底下扩散开来，改变了冰原的颜色。
我看得怵目惊心，利维亚桑的波动正在缓缓复苏，变得越来越强大。
“伊织……你真的要让利维亚桑把地上的生命全部都吞噬掉吗？”我再次问道。
“不……我只是想，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化解眼前的窘境吗？”
“什么方法？”我连忙问道。
“啊……我知道，刹娘好像有提过类似的事情。”三我道，“那，这个方法现在已经不能用了吗？”
“原来你想离开我，影哥哥。”冷冷道。
“是吗？”伊织显得十分不领情，“西王母应该让你看到那个魔法阵的模样了吧？不过比起魔法阵的外形，更重要的是魔法阵的所在位置，影哥哥，那个魔法阵在哪里？”
“那莉莉丝是我的什么？”
“对，莉莉丝就是我，也就是说那个魔法阵从一开始就是设在我的身上，如果影中一哥哥想要用这个方法避免世界的毁灭，那简单，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见面就是了！”妆伊织怒道，“我们两个想要在一起，就是得让世界先死过一次才行，影哥哥你怎么还没想通？”
我无言以对，心中既感不到愤怒亦感不到痛苦，只有沉重的悲哀。
“对不起，影哥哥，是我说得太过分了。”伊织见状，连忙搀住我的腰，柔声道，“自从你被莅法叶变回人类以后，我们俩心意无法相通，我才会变得这么焦躁易怒，你别生气好不好？”
此时，一股沉重的压力瞬间施加在莉莉丝的身上，金属膜发出刺耳的悲呜，一时间天摇地动，莉莉丝被从原本的地方震飞了数百公尺。
“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影哥哥，你还感觉得到丽子吗？”伊织问道。
“是吗，不过看那个模样，大概也能略知一二了。”伊织伸手，指向西方的天空。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一阵天翻地覆的剧震，一股更加强大的压力把莉莉丝整个压进了冰原底下，冰层直封到我和伊织的高度。
“伊织！”我惊道，“你受伤了！”
“心肝……
一只见幻影中的＊ｌＪ娘头冠歪斜，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手上均有多处皮肉外翻的伤痕，她怒眼圆睁，嘴角露出森然撩牙，神情可怖。
“哼！”伊织嗤之以鼻，不过倒是没有出声，看来她也想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刹娘。
“要让你失望了，刹娘，我不打算跟你走，”我道鬼，“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伊织在一起。”
突然，一只生着利爪的手从刹娘幻影的左腹下，刺破衣物而出。
没过多久，远处便响起巨大撞击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冰原上一样。
“我要和伊织在一起，如果因为这样……”我道，这句话大半是为了巩固自己软弱的意志而说的，“必须要毁灭世界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请这个世界消失了。”
“妾身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刹娘道，发丝被血黏在脸上，情状煞是可布，“你难道真的要让人问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于一旦？这可是滔天罪孽哪！”
“心肝！呜啊！”刹娘痛苦地喊出声来，一把长刀竟然从她腹中刺了出来。
“什么？谁跟谁缠夹不休呀？”伊织此时插嘴道，“我和影哥哥从一开始就是相思相恋，你才是不知从那边半路杀出的狐狸……母老虎精呢！”
“你……你无论如何都要跟这妖女在一起？”刹娘以火焰般的目光瞪视着我，鼻吻和下颚往外突出，脸型变得越来越像罗刹虎。
“好……很好！莫怪本宫冷血无情！”刹娘见大势已去，不再多说，喝道，“为了天下苍生，本宫今日非得铲除你们这对妖孽男女不可！”
“影哥哥！”我好不容易站稳，伊织却突然扑了上来，双手挽着我的颈子，眼角含泪，笑道，“你看你把那母老虎气成那样，这下她可不会放过我们了。”
伊织甜甜一笑，往我唇上一吻，火辣辣的爱意透了过来，令人浑身酥麻。
“我们对付不了她，所以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逃好。”伊织道，身子热呼呼的，看来情绪十分激动，“影哥哥，你用刚才诱导昏灵的法子，将莉莉丝外围用幽影包住，我们躲到海水里面去。”
“躲不了多久，但我主要的目的不是躲避她的攻击，”伊织道，“我要想办法让她把利维亚桑放到地上去。”
我依照伊织的吩咐，先用幽影把莉莉丝连同金属膜包覆起来，同时展开绝望之瞳。
“影哥哥，让昏灵抓着我们走，快！”伊织语气紧张，催促道。
伊织左手一指，我脚下的骨缝中涌出一团黏稠的肉色凝胶，将我整个人包了起来。
“不要说话，影哥哥，不这样做，等下利维亚桑一跑，你会……”伊织道。
就像是突然有人把八、九百斤重的石块一口气用力砸在我身上一样，猛烈的加速度用力推挤、压迫着我的身体，要不是伊织预先用凝胶在我周围做好防护措施，我恐怕已经一头撞死在莉莉丝的骨头上了。
昏灵们拖着莉莉丝，一会儿往下沉，一会儿往上飞，上一秒往左翻两圈，下一瞬间又朝着右边冲刺，我被它们搞得头痛欲裂，手脚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麻，最后胸口以下都没了感觉。
拖行莉莉丝的昏灵们失去了他祸煞耶的导引，纷纷又恢复成黑色胶质。失去动力的莉莉丝则开始往海水下方坠落。
“没关系，影哥哥，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会舒服得多。”伊织柔声道，解除我身边的凝胶。
伊织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将一股温暖的能量注入体内，协助身体恢复正常，我这才慢慢找回失去的肢体感觉。
金属膜外的景象，就像是到了哪个不知名的异世界一样。
而在接近地表的地方，闪耀不已的鲜红人魂凝聚成河，幽然蜿蜓，漫无目的，四处飘荡。
“我也赶快多吸收一点人魂，尽量提升莉莉丝的力量，不然老是这样逃来逃去，影哥哥受不了的。”说完，伊织轻轻一跃，人往莉莉丝的前额方向飞去。
伊织飞入亟影宫后，直接将自己的魔力注入螺旋结构，更加速了收集人魂的速度。地下那条红色大河很快便被诱引过来，人魂蜂拥而至，纷纷流入亟影宫中。
我勉强站直身子，倚着骨架，一边观看下方景象。
过了好一阵子，突然腾的一声，莉莉丝的身体摇晃起来，我连忙抱紧骨架，以为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嗡嗡嗡地，保护莉莉丝的金属膜发出低沉的噪音，消解在空气中。
看来，莉莉丝已经降到了地面上。
“好消息，影哥哥，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不，比足够更多的人魂了！”伊织笑道，“我马上就可以让本体完全成长，很快就不用怕西王母了！”
不过，附近的人魂数量确实多得吓人，这么浓的密度我从没见过，莫非这里真的有几千万颗人魂？
“原本的地方……这里是日本吗？”
“那……这些人魂都是日本的……”
“你的意思是日本已经……”我感到手脚冰冷，颤声道。
我慌忙唤出飞虎，跃上其背，冲了出去。
“我……我要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道，驾驭飞虎穿出人魂大河，进入炙热的焦臭空气中。
能让人联想到这里曾有一块土地的东西，可说是一点都没剩下，刹娘她们已经把放眼所及之处，全都夷为平地了。
“这就是未来吗？”我心想，“这就是依格尔想要的东西吗？”
紫云往下，接触到地表，发出响亮的隆隆声，坚硬且带有陶器光泽的大地碎裂开来，迅速改变其外观。
十分钟后，我的正下分出现了一Ｆ座直径约百来公尺，点缀着几座草原的茂密森林。
。“影哥哥，不用担心，”伊织柔声道，“不论世界最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有办必似法让它复活的。”
伊织见我还是一副不安苦恼的模样，只能无奈苦笑。
“我接着要把人魂的力量注入莉莉丝体内，然后我和她会合而为一，成为一个完整个体。这段期间内，我没法离开莉莉丝，影哥哥你可千万别乱跑喔。”
伊织见我眉头深锁，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伊织手下的女妖们抱着清雅来到我身边，刚才那一阵高速狂飘，清雅虽然勉强没昏过去，却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草间等鬼族虽然还能走动说话，不过脸色都不怎么好。
“混帐东西！你们够了吧！”被关在铁笼里的洛基中气十足，大声咒骂，“你们躲在里面享清福的时候，我可是差点死在外头啊！还不快点把我放出来！”
最后，我找了块舒服草地躺下，一闭上眼睛，疲劳和睡意顿时排山倒海的涌来，我坠入梦乡，把眼前难以接受的现实远远抛到脑后。
四周突然吵闹起来，我听见草间在大吼。
“咳……咳！”我用力把嘴巴上的东西拨开，一边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发生什么事。
“啊！大哥！小心啊！那个女的想杀了大哥！”草间的红色轮廓显得模模糊糊的。
“你就是阿劫玛谛吧？还没睡醒吗？”一道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可能出现的嗓音把我整个人吓醒了，“我就在你旁边，你也看不见？”
虽然没有戴眼镜，但是那个长相，还有纤瘦的体型，正是雪川知惠无疑！
雪川瞪了我一眼，缓缓道∶“的确如此，不然我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了。”一边把手举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颈子以下都是用泥巴做的，只是套了一件雪川生前常穿的白色洋装而已。
“不过，你认识我吗？”雪川又道，“怎么一副你以前见过我的口气？”
“我只记得仙女说要救我，”雪川没好气地道，“不过她可真是不负责任，嘴里说要救我，怎么救到后来我还是死了，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啊，所以我才奇怪怎么你好像认识我的样子。不过，这件事不重要。”雪川道，“仙女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到那个地方去，快点跟我走，时间不多了。”
“杀？你在说什么？”雪川困惑道，“仙女是要你去救她，哪有要杀谁。你是电影看太多了吗？”
“唉，少跟我罗哩罗唆，你睡够了吧，快点站起来跟我走！”雪川不耐烦起来，抓住我的手腕，逼我起身，她的手又冰又湿，看来刚刚害我不能呼吸的也是她。
“等一下！”我喝止草间等人，同时把手从雪川手里抽回。
“你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别想我会跟你走。”我回头对着雪川说道。
“刹娘在哪里？”我奇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雪川用手比划，虽然不是很准确，但那种形状而且还金光闪闪的建筑物，昆仑里刚好只有一个。
“它又不在地上你怎么看得到，”雪川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都被埋在地下了。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啊？”
刹娘派过来的，既不是我认识的雪川，也不是兰兰或银雀儿，而是和我全无交集的“过去的雪川”，这一点非常令我在意，似乎刹娘透过她，在暗示着什么。
“别担心，如果伊织醒了，你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吧。”我道，“我想要听听看她们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大哥！己草间在背后大喊。
没一会，我们便走出了森林，焦热的黑色大地在眼前展开。
我跟着雪川走近洞口，一路上她不断埋怨下地表的热气害她的脚变得越来越硬。
按照过去的经验，金鼎镇内部存在许多的意识宇宙，这大概是通往其中一个意识宇宙的入口吧。
穿过雾霭，我来到了一间书房样的地方，四壁全都是高及屋顶的木制书柜，中间一道书桌。书房本身则是以竹材搭建的，有门有窗，窗外甚至还可以见看一座绿油油的小池塘。
“雪川？”我四下环顾，不见雪川踪影，倒是在脚边发现一团湿泥，里头埋着雪川的衣服。
咿呀一声，书房的门打了开来，我连忙起身，只见一个身穿蓝布衣裳的女性提着水桶走入房中。
“刹娘在哪里？”我开口问道，她应该是刹娘在这个世界的婢女。
“你如果知道刹娘在哪，就赶快告诉我！”我道。
她快步走近，手边突然多出了一把铲子和一只畚箕，人蹲了下去，自顾自地铲起土来，不管我怎么搭话都毫不理睬。
我从窗内向外看去，她把那一畚箕的土运至书房附近的大树底下，小心翼翼地，
“这女的……没问题吧？”我又疑又奇，她的举动实在令人不解。
“你……好像没什么感觉嘛？”蓝衣女子问道，嗓音还有点哽咽，“你应该也认识雪川吧。”
“你这样说也没错，”蓝衣女子道，“不过，在揉成她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认为她只是团泥巴。”
“是的，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阿劫玛谛。”蓝衣女子……西王母道。
“这……你真是刹娘？”我困惑不已，“那……外头那个刹娘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她这么问，我便大略说明了这几天的事情。
“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你叫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吧？”我问道，“雪川说你要我救你……是要把你从金鼎镇里救出来吗？”
“你先解释一下吧，刹娘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分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越来越繁杂混乱，真是让人不快。
“唔……这是因为……”我道，“说来奇怪，但我觉得，如果是另一个刹娘的话，她应该不会派‘过去的雪川’当成使者才对，不过我也没什么根据就是了。”
“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或许是见到我脸上的困惑表情，蓝衣人很快又接着说道。
“本来，为了保护雪川自己的灵魂，我利用了当时在附近徘徊的人魂做成媒介，融入她的体内。但却没料到，那颗人魂里头其实暗藏玄机。”
“如你所见，我是个修行之身，”蓝衣人道，“拜入佛门虽有数万年之久，至今仍难舍各种俗世欲念，那颗人魂里事先被人置入了某种魔素邪法，我一将其纳入，便感到心中百般邪念此起彼落，几乎难以克制。”
。“原来如此，简单来讲，你就是西王母的良心罗。”我道。公“这样说也有几分不对，不过眼前就先这样吧。”蓝衣人道，“在我离开邪念的时候，雪川的灵魂也随之割裂，刚刚你见到的，就是她最后一道魂魄。”
“言归正传，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道，希望这个西王母的良心，可以提出一个能够彻底解决眼前困境的法子。
就是消灭她的肉身。”
“你说得不错……”蓝衣人低头道，“我苦思许久，亦想不出一个好法子，能够击破自己的邪念。”
“所以？”
简单来说，就是回头向意识宇宙讨救兵的意思。
蓝衣人听了，脸上露出苦笑。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那个……”我想起瑶池里众仙荒淫的模样，该不会西王母本来就天性淫乱？只是蓝衣人的神情让我不好意思把这个想法讲出口。
“你是说……”我惊道，“救世之念是邪念””！“蒙蔽佛性之念均是邪念，与念头本身的好、坏无关。”蓝衣人道，“救世之念在你看来或许是好事，但对佛性并无帮助，大圣修为胜我许多，自然不会被这等邪念所迷惑。”
“这也未必，大圣可能会顺手救世，也可能不会，只有大圣自己知道。”蓝衣人道，“我不会勉强你一定要把大圣请下凡，一切由你自行决定。”
我陷入沉思，到底该不该让孙悟空也进入这个完全是一片混乱的物质世界呢？
从这个观点来看，蓝衣人倒还讲了实话，至少我知道，事情不会因为孙悟空下凡就变得更好。
我要把命运赌在孙悟空身上，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认为他比西王母更值得信任。
蓝衣人没有反应，我一直等，等到她把那一卷棉纸全都写完为止。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我道。
“只有须弥山的人才能利用龙道往来人间与天界之间，”蓝衣人道，“你手下可有这种人？”
“那时只能接受现状。”蓝衣人道，“不过现在你确实有一位金蝶儿可以送上龙道，这才是重要的事，请她出来吧。”
提着花篮，脚踩祥云的金蝶儿走到我的身边，诧异地看了看蓝衣人。
蓝衣人一笑，简略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只是目前身边没有人魂可用，缺乏足够的条件让即地将进入物质世界的孙悟空真魔化，最多是把金蝶儿在幽影中的位置让给大圣而已。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道，用幽影把金蝶儿笼罩住。
在浩瀚无边的星海里，有一条庞大的黑河，没有任何分支，直直通往某个散发金光的巨大星辰。
黑河里有一股强大的压力，试图排除外力的入侵，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挤了进去。
“再见啦，凡人。”金蝶儿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没想到你的梦影才变得好住一点，本姑娘就得打道回府了，真是世事难料。临走之前想给你点忠告，不过却发现没什么好讲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过了一会，我的意识和某个巨大的力量连接了起来。
我正想回答，却感到一阵剧痛，正如同金蝶儿所说，我的幽影对孙悟空来讲太小了，他只是试着进来就快要把意识给撑爆。
说完，那个巨大的力量竟然一下子缩得极其微小，规模只有比金蝶儿大上一点，很顺利地沿着幽影回到了物质世界来。
“大圣爷，好久不见。”蓝衣人见到孙悟空，恭敬地弯腰行礼。
“晚辈愚钝，只能想到这个法子。”蓝衣人答道。
蓝衣人手一挥，一道雾霭出现在书柜的前方。
“嘿，现在的老孙别说那两个了，连你外头的肉身都打不赢哩！”孙悟空笑道，“晚点再说吧，老孙先出去瞧瞧先！”
走出蓝衣人的意识宇宙，孙悟空就伫立在前方，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那个叫莉莉丝的天魔祖宗是你的妻子？”孙悟空也不回头，迳自问道。
“你是说伊织吗？没……没错。”我道。
“什么？”我惊道，“你别胡说，我可不是请你来跟伊织打架的。”、“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她打，不过看来她可是很想和老孙干上一架。”孙悟空道。
“影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原来把我抱着的就是伊织，她语气惊怒，问道。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金铁交呜，远方的孙悟空身首异处，伊织的分身手持利剪，不由分说的将他剪成了五六大块。
“啊……啊……”我惊呆了，抓着伊织的手，“你……你……”
“不，他是来帮我们对付西王母的呀！”
接着，伊织语气一变，柔声安慰，讲了很多话，但我都听不进耳中。最后，伊织无法鼓舞我低落的心情，便说要做个地方安置草间和清雅等人，先行回到了森林里，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结果还是没救了吗？”我心想，“不管我做什么都没用……
“啊啊！”我喜出望外，“你在哪……”
“好吧，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我以心音道。
第五章
“笑话，老孙什么阵仗没见过，那这么容易挂点走人？”孙悟空笑道，“不过心神虽没被打散，现在老孙却仅有虱蚤之力，于大局毫无助益，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算有也没用，那个天魔祖宗可不会让老孙悠哉悠哉地将魂魄纳入体内。对了！老孙有个更好的法子，你带老孙直接去找她。”
不过乍看之下，四周却不见最重要的伊织，就在我张望之际，眼前一闪，她的丽影出现在眼前。
“影哥哥，你心情好点了没？”伊织搅住我的腰际，柔声道，“你该不会还在气我吧？”
“王八蛋！你奶奶的给老孙清醒点！”只听得孙悟一空一阵怒骂，耳中一痛，我叫出声来，一手本能地往耳旁抓。
“没……只是耳朵里面被虫咬了一下。”被孙悟空这么一吼，我的好心情全没了。
“虫？”伊织皱眉道，“怎么会有虫？影哥哥身上这件衣服，可是有我的魔力保护，别说虫了，连灰尘都沾不上……”
“唉唷！”伊织接着惊叫一声，脸上神色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整个人腾的一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伊织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少乱摸！老孙可没有给男人抱的习惯。”岂料伊织一把将我推开，迳自站了起来，虽然嗓音依旧，但那说话语气……除孙悟空以外不作第二人想，他竟占据了伊织的身体？！
“你想对她做什么！”我怔了一会，接着才勃然大怒，“离闲伊织！”
“少罗唆！现在就离开伊织的身体！”我大声喝道，一想到孙悟空在伊织礼内，我便浑身不对劲。
“闭嘴！”我怒道，幽影一抽，不管孙悟空在哪，都可以把他整个人随着幽影收回。
“有什么理由你非用伊织身体不可？”我怒不可遏，“那边一堆鬼族，你想用谁就用谁，我一个字都不吭！”
“我管你那么多，现在就给我滚出伊织的身体！”我喝道，虽然把大圣找下凡的明明就是自己，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他这样戏弄伊织。
“唔……”我一听，稍稍冷静下来，“这和你占据想伊织的身体有关吗？”
“那就给我好好说明清楚！还有，哪怕只是一点点，要是你敢让伊织的身体有所损伤，我绝不会和你善罢干休！”
“少鬼扯！”我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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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话讲得一晕气，但我听在耳里却是半信半疑，若我没听错，他的意思是要把地球上所有的魔物一次清剿完毕，这可是破天荒的大工程啊。
“朱仙阵、陆神台。”大圣道，“是两道神兵的名字。”
“然后因为这里只有伊织有足够的力量使唤那两个人，所以你就跑来占据她的身体？”我道，“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控制她？你的力量现在几乎等于无啊……”
我有听没有懂，“你讲清楚点。”
此时，清雅刚好在喜罪的陪伴下从草原的另外一头走来。
“没什么，你别担心，事情很快就结束了。”我道。
“你的天魔姊姊睡着啦，现在是老孙当家，小丫头。”大圣低头笑道。
我幽影一晃，把喜罪收了回来，免得她和大圣缠夹不休。
“你……又想把我的孩子怎样？”清雅面露惧色，双手抱着下腹，慌张避开。
用不着大圣解释，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清雅腹中又有一个新的魔胎了。
“大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魔胎取出来？”我道，“拖延它的生长时间于事无补啊。”
“什么业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孙悟空说得模糊，但我似乎能体会一点他的意思。
“没错，所以这次老孙下凡，除了把西王母带回须弥山外，还要看看天外魔仙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繁星点点，眼前是一片黑暗虚空，湛蓝的星球漂浮在浩瀚星海里。
两股悠长的波动从平台中央传来，我和大圣两人一起落置平台上。
“朱兄，有客人来了。”穿白衣的男子道。
“真糟糕，我俩这样子，又没办法逐客，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离开。”白衣男子皱眉道。
“两个王八蛋，给老孙警醒点！”大圣喝道，“还敢给老子躺在地上ｌ？”脚在平台上一踹，平台发出刺耳声响，一端偏了过去。
“若是大圣，怎会有如此妖气？必定是妖怪假借大圣名义，想要讧骗我等！”白衣男子道。
“你若真是大圣，必知我等真名！”二人齐声道，“欲掌神兵，先颂真名！”
“你，朱仙阵！”说完，伊织一手指着黑衣男鼻尖道。
朱陆两人听了，面面相观。
“但我等仍不信你真是大圣……朱仙阵道。
朱陆二人一听，哄然大笑，甚至还拍起手来。
我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只知道朱陆两人被大圣用也两句话就说服了。
“去去去！”朱陆两人神情兴奋，“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窖里上万年了，有伸缩筋骨的机会，岂有不去的道理？”
“拿？怎么拿？”我奇道，看了看朱陆二人。
大圣背后幽影一闪，把白色石头卷进其中，原来是要用幽影搬动。
“这儿是意识宇宙……这颗石头的重量想必代表着它所蕴含的魔力……没想到这个疯言疯语的家伙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我心想，使尽全力催动幽影。
“好了，我们走吧，要是拖得太久，你的天魔娘子会受不了的。”大圣道，抓着我的手，轻轻一纵，我们立刻离开意识宇宙。
低沉的雷呜声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刹娘那夹杂着迦梨和丽子的浑沌波动，巨大而沉重地压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力量似乎又变得更大了。
他左手任意一指，眼前的林子猛地聚合收拢，堆成一座小丘，把通往清雅等人藏身的地下入口处深深掩盖起来。
“不用你操心，”我道，“不过，在出发之前，你先解释你怎么占据伊织身体的？”方前孙悟空还没说明清楚，话题便中断了，但我可是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佛性？”我楞了楞，“什么佛啊？”
“老孙现在在这里，但同时老孙现在也不在这里。”大圣道，“如果你听得懂这句话，你就知道什么是空观。老孙可以这样支使天魔祖宗的身子，就是因为她没有空观，但老孙有。”
“哈，看你一副鸭子听雷的嘴脸，别急，咱们先把西王母这一案了结了，再慢慢说明不迟，毕竟这也和你有莫大关系。”
“好主意！”大圣想都不想，便答道，“确是这样不错，但老孙就是不这样干，一来，老孙现在没法靠近西王母，二来，老孙下来最主要就是想和母老虎好好打上一场，按你这样解法，老孙和西王母根本打不起来，太过没趣。”
“哇，都是你这兔患子！蹲着别动！”大圣惊道，一把将我压了下去，左掌往上一伸，掌心里金属膜一层、两层，足足张了五层出去。
其实光是远远眺望，天火的光线就已经让我双眼炙痛难耐，用不着大圣提醒，我连忙以双手掩目。
过了一会，大概只有三、五分钟的时间，大圣把我拉了起来。
不远处可见金鼎镇的顶端露出熔岩表面，看来刚才那道天火并不仅是把大地融化，而是把地表挖去了一大块。
“地洞里的人现在没事。”旁边的大圣插手道。
“因为我们两个现在没事。”大圣指了指保护我们的金属膜，只见五层膜中，已有三层破损。
“没……没错！”我点头道，“既然刹娘以我们为目标，我们便应该离清雅她们远点！”
金属膜外传来破风之声，我们所处的卵形空间以极高加速，冲破海层，跃上了天际。
“呜啊！”我痛苦喊叫，身体被惯性往上带，撞在金属膜上，重重落地。
大圣右脚用力一瞪，金属卵膜缓缓滑出西王母设置的无形力场，继续朝着高空飞去。
“啊啊啊！烦死人了！”大圣很快的便失去耐心，怒道，“你这么想和老孙打，老孙就先和你玩上一玩！”
然而，大圣却没有击出这一击，反而把浑身凝聚的力量解除，回到了金属膜内。
？一回来，大圣开口便问。
“没错，老孙一时不察，刚才差点把你宰了。”大圣笑道，“真是的，没事发这种绑手绑脚的誓干哈，很好玩吗？”
“嗯，随便，那跟老孙没关系。”
“他奶奶的死大虫！”大圣再也忍耐不住，“不玩了！还跟你飞到外天哩！老孙现在就把朱、陆两个石头打开，看你还敢不敢跟老孙玩！”
金属膜外，隐约可见大圣一手拿着黑石，一手拿着给白石，但因为金属膜上结了一层冰霜，看得很不清楚。
黑石上出现了几道裂缝，缝中流泄出数道朱红光芒。白石虽未产生裂缝，石面上却散发出隐隐金光。
黑石听见了大圣的真言，外壳化作一团粉碎，露出了内蕴的鲜红肉质，接着以常识无法想像的速度，化作一道红光，笔直向下冲去，隐没在海水之中，不过奇的是，黑石以如此高速冲进海面，却没有激起半点浪花来。
白石听闻大圣号令，金光一闪，跟着黑石轨迹，也笔直冲进海里。
“两个王八蛋给老孙听仔细了！”大圣喝道，“现在没空给你们两个搞排场！老孙数到三之前，把诛仙阵和戮神台给架好！把馄鱼和罗刹虎给老孙赶到气天之外！”
伊织浑身散发金光，耀眼夺目，手脚衣物碎裂，体内的波动以极其威猛之势扩散开来，一瞬间甚至压过了罗刹虎。
只见一道巨大无匹，足以撑起天地的红色圆钟，透过海水，直接浮了上来，粗细足以将我视野内的天空占据一半！
接着，方向刚好和第一道簸垂直，浮出了第二道继，一样也是红色的，大小粗细完全一样。
接着就在两簸交接处的正上方，展开了一座圆形平台，平台颜色洁白，以交接处为中心，像是一个越开越大的同心圆，不断朝四周扩散。
“哇啊！”我惊叫出声，但脚底一股厚实感触，低头一看，那白色平台竟然自己贴上脚来。
问题的解答很快透过双腿传递到我的身上来，一股强烈的加速度正以极其威猛的势道，从下往上，把整座平台向上推。
我朝罗刹虎方向望去，方才在金属膜内难以视物，让现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罗刹虎的额间燃着漆黑的火焰，昆仑等四座天池早已不在身边。从波动性质已不再混乱这点判断，罗刹虎可能已经吸收了迦梨和戈理雅，三者合一，成了一个全新的魔物。
“啊！”我惊道，双眼疼痛万分，连忙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我却没有感到之前被天火轰击时的灼热触感，或许是大圣已经把这次的天火挡下了。
奇的是，这一发天火似乎没什么威力，既不刺眼，亦无热气，真是令人诧异。
“你打够了吗？换老孙出手啦！哈哈哈！”大圣朗声笑道，手指罗刹虎，“姓陆的！给我上！”
“啊！原来刚刚那发天火是给脚下平台给吸收了，所以现在大圣才能这样把罗刹虎的攻击原原本本的还回去！”我恍然大悟。
“哈哈，痛快痛快！”大圣笑的开怀，“再打啊！你打几发，老孙还你几发，哈哈哈！”
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在罗刹虎的反方向，远方天际一团好似乌云，又像墨水的东西在泛红的天空上端翻滚，并逐渐紧凑收拢。
仔细一看，在粗大的圆簸外头，有一道红色光膜，把圆筵以外的天空都覆盖住了，这就是造成平台周围天空泛红的原因。
“这……莫非我们已经离开大气层了？”我惊道，“但我还能说话，呼吸亦无阻碍……”
“他们想去哪里？”我心想，视线追着天使望去，“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火舌彷佛有着生命，它不是直的，而是弯曲蛇行，前端甚至不断分岔，像是爪子般抓住遁逃中的天使。
直到天使大军完全脱离了地球的大气，火舌才停止了对他们的追击。
试了几次后，罗刹虎终于放弃侵入红色光膜的念头，和利维亚桑、及天使大军一样，选择飘入外宇宙一途。
“哈哈，没错！”大圣笑道，“老孙现在心情甚佳，特别跟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说，我们脚下这白色的叫做戮神台，戮神台底下那红红的东西叫做诛仙阵。”
“这么厉害？”我大奇。
“呼……呼……”或许是笑得累了，大圣喘了口气，接着却道，“不过，再怎么威猛无匹，那都是在意识宇宙里的情形，诛仙阵和戮神台现在既然到了物质世界，就得遵守物质世界的法则，既无法见神杀神，威力也远不及意识宇宙里的百分之一。否则馄鱼和母老虎现在早就乾脆挂点，那还容得着它们在外头飘来飘去啊？”一边说话，大圣不时朝宇宙空间里飘荡的利维亚桑还有罗刹虎指指点点。
抬头望去，只见利维亚桑又缩成一团，黑色的胶质表面在宇宙空间的低温中迅速结冰，身体也变得比在地面上时还要小。
“刹娘她现在想要干什么？”我奇道，“她应该不会这样就跑了吧？”虽然我比较希望她就这样一去不回，不过应该是不太可能。
“比起这个，趁现在那些棘手魔兽都到外天去了，你赶快抓个人魂给老孙依附吧，一直待在你天魔娘子体内，老孙是不会怎样，你的娘子可是有可能身受重伤的。”大圣转头说道。
“这个用不着担心，马上就会有了。”
“简单啊，你看，母老虎不是跑了？因为她知道我们架起诛仙阵和戮神台，从外天用普通方法是无法突破这两道神兵封锁的。”大圣道，我点头附和。
……所以呢？”我不太清楚大圣想说什么。
只见距离戮神台不知有多远的地方，湛蓝的海水化成雪白浪涛，正滚滚落下。
“啊……啊……”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我看着脚底，那颗逐渐被白花花的奔腾水气包裹起来的星球，虽然不知戮神台究竟浮在多高的地方，但肯定的是，那距离已经远得足够让眼前的景象宛如电影画面一般不具真实感。
“你说……你说有一半的人会死？”我惊道，“别开玩笑了！你还在这讲风凉话？怎么不赶快动手救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怒道，“我可不是眼找你下来看好戏的。”
我惊愕万分，齐天大圣怎么也说得上是个有名号的神仙，竟然会对人类见死不救！
“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打倒西王母，”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大声说道，“就是已经一脚踏进这镗浑水了，现在才来撇清关系，也太矛盾了吧！”
“当然了！你既然知道，还不赶快做点什么！”我看着戮神台下那几近全白的苍茫行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我恼怒不已，瞪了孙悟空几眼，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孙悟空伸出双手，伊织的左右掌心里各自浮出一个漩涡，静静转动，数百公里远处，人魂就像是纺织机上的纱，迅速被卷上了戮神台，速度快得宛如幻影。
“别想，你既然不插手我们的事，那我也不插手你的事。”我道。
“讨价还价？搞清楚，你现在还住在我的幽影里面！”我怒道，不由分说，幽影一卷，渗入伊织的元神之中，把孙悟空的波动抽了回来。
“哇！你这小畜生！”只听得孙悟空在我脑中怒道，“很好，待会就算你的天魔娘子就这么挂了，也别跟老孙求救！”
“伊织……伊织？你没事吧？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轻声道。
“这里是……啊啊！影哥哥！带我离开这里！快带我走！”岂料伊织才清醒过来，整个人便陷入极度惊恐，两手紧抓着我，脸色惨白，浑身发冷，完全没了方寸。
“不……我不能待在这里！它……它会杀了我！”伊织惊骇道，站了起来，拔腿欲跑。
“伊织？”我困惑道，连忙跟了上去。
一条白色的锁链从戮神台底下钻了出来，锁头是尖锐的三角形，那条锁链刺穿了伊织的右脚脚踝。
“伊织！”我大惊失色。
伊织面露惊恐，两眼望着我，瞳中尽是无助。
锁链不但刺穿了她的身礼，还在伤口中不断扭动，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边把骨肉皮血全都搅成一块，伊织登时血溅四方。
。此时，我终于意会过来，伊织的魔力已经被戮神台封锁了，现在的她就和普通人一样，只是具脆弱的血肉之躯！
“哈？你说哈？老孙听。”不“。见。””孙悟空边说还边打呵欠。
“嘿，到底谁帮谁还搞不清楚哩？”孙悟空冷笑道，“怎么，你这小畜生敢对老孙无礼，却不敢承担自己招惹的后果呀？”
“哼！把老孙放回你天魔娘子身上。”孙悟空这才说道。
随着孙悟空的波动进入伊织体内，攻击她的锁链也一齐离开伊织的身体，归回戮神台中，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样，这下你知道自己多莽撞了吧？”大圣开口道，“也不把老孙的话听完，就跟头瞎骡子一样到处乱跑，自食恶果就是讲你这种人。”
“你这样还算神吗！”我怒道，“为了真魔化，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拿女人当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笑什么！”
“什……你不是神吗！难不成你是恶魔？”我又惊又怒，该不会眼前只是一个长得和孙悟空一模一样的妖怪吧？
。“随便你胡说八道吧！但你要是敢再让伊织陷入危险，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嘿，怪起老孙来哩？不由分说便把老孙抓回梦影里去的，到底是哪位仁兄啊？”
“……”我咬牙怒视，再跟他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杀你天魔娘子做哈？老孙还没无聊到去破坏人家婚姻大事。”大圣扬眉笑道，“老孙只与那头母老虎有事，其他人一概不管。”
大圣再次把散逸的人魂召集起来，露水般流动的红下雾登时笼罩了整座戮神台。
“嗯……大圣低头思量，接着抬头上望。
罗刹虎更是头也不回地往地球内侧的背光面飞去，不知道究竟有何打算。
“一颗？”我奇道，“你真魔化以后也想跟跳蚤一样大？”
我迟疑了一会，“等等，要真魔化，你就得离开伊织的身体，万一她又受到戮神台攻击怎么办？”
听了虽十分不悦，不过为了让孙悟空早点离开伊织的身体，我还是乖乖照做了。
眼前一阵祥光飘摇，头戴双翎冠，身穿金鳞甲，脚踏紫金靴的孙悟空再次现身。
“嗯……只用一颗人魂，这样算不错了吧？”大圣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道。
“啊……影哥哥……”伊织缓缓醒转，一看见旁边的小大圣，瞳中登时涌出一股怒火。
叮叮当当数响，我们四周又跑出了几十条的锐利尖锁。
“别紧张，不是对付你们的。”小大圣双手交叉，头也不回地道。
“你们两个，别呆站在那，离老孙远点。”小大圣道。
“别会错意了，老孙是说你们如果不怕给馄鱼压死，就站在那儿不要紧。”
“影哥哥，我们先走远一点，别跟他斗。”伊织轻声道。
把我们团团包围的锁链看似滴水不漏，坚硬无比，但实际却如同幻影一样，我们可以直接穿透过去，或许锁链只对戮神台想要攻击的目标才会产生作用。
伊织的波动虽然无损，但魔力显然仍被戮神台所封印，只能一步步地跟在我身旁。
低头一看，身旁的伊织咬着唇，眉头深锁，眼中尽是愤怒与屈辱，看来被大圣带上戮神台来，身上魔力全被封印，对她来说真是再痛苦不过的事。
“影哥哥……你从刚才就一直笑嘻嘻的，我给那猴子整那么好笑？”伊织恼道，一双紫瞳用怨慰的眼神瞪着我，我似乎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伊织一听，反而恼了，“这么说，你觉得我之前一点都不可爱罗！”说时，惨白的双颊慢慢红润起来。
“哼！”伊织用力把我推开，不过虽说用力，也只有那两条纤细手臂的力气而已，只让我往后退了半步。
说着说着，伊织竟掩面落泪，哭了起来。
我将伊织掩面的双手挪开，她两眼通红，清泪潸潸，我低下头去，不由分说的便往伊织唇上一吻。
最后，伊织怯生生地吻了回来，她的唇上有泪水的味道。
因为现在的她没有力量。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伊织的身子暖烘烘的，我捧着她的腰，感到下半身的火热冲动集中在双腿之间，坚硬地顶着伊织的腹部。
我哈哈一笑，还欲再吻，伊织亦意犹未尽，心荡神驰，虽无言语，但我却感到一瞬之间和伊织心意相通。
这一看，才知利维亚桑已经降到头顶上了，它的庞大身躯把整个外宇宙都给遮了起来！
“糟糕！快跑！”我牵着伊织的手，两人一起往黑影的反方向狂奔，目测利维亚桑和戮神台只剩几公里远，根本就是一眨眼便会砸到身上的距离！
只听得一阵轰天巨响，脚下的戮神台动也不动，我和伊织却给震飞了十几公尺远，跌倒在地。
“……孙悟空呢？”我奇道，四周不见他踪影，不会被压在利维亚桑下面了吧？
“这么大的东西，戮神台要把它解决恐怕也得花不少时间吧？”我道。
……你怎么了，影哥哥？老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伊织奇道。
“哼，你就那么希望我的魔力给人夺走是不是？你越来越坏心眼了，影哥哥！”
此时的伊织真是可爱无比，我再次将她紧紧搂进怀中，说什么也不放开。
就在我俩嬉闹之际，弧面上突然啪地一声，迸出了一道其为深刻的裂口。
我唤出飞虎，载着伊织迅速飞离。
远远只见黑球上裂痕越来越多，越裂越深，裂痕底下甚至隐隐透出金光，利维亚桑的波动也变得忽大忽小，十分不稳。
猛然问眼前视界一阵歪扭，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利维亚桑体内爆发出来。
然而不待碎片奔离戮神台，利维亚桑的中心泛出了一道金色的光波，坪通坪通，用着类似心跳的频率，鼓动四周的空间。
下一瞬间，金色水滴们聚集成流，汇合成波，化做两道金浪，彼此绕行，形成一道巨大的双螺旋，在戮神台上空绕了一圈后，笔直奔向那发散光波的中心点。
利维亚桑的波动并没有消失，但是性质却完全变了。
……大圣？”我惊道。
“哈哈哈哈！”孙悟空狂傲的笑声响了起来。
“虽然有点鱼腥味，不过这下老孙总算可以认真干活啦！”金色的波纹不断从大圣的身上往四周涟漪，“哇哈哈哈！”
“好，老孙就先来试试在这鬼地方可以跑多快吧。”收敛起笑声，大圣双手插腰，身子一纵，脚下凭空漫出一道金云。
“去，跑得有够慢的，没比只乌龟好到哪去。”只见大圣动也不动，皱起眉头，不满地从云上跳下，“这种速度，到太阳都得花半刻钟啊！”
“不过，刚刚倒是见到了件有趣的事情。”大圣对我喊道，手一勾，“喂，你猜猜，西王母刚刚跑到这行星后头干什么去来着？”
“它……它去干什么？”我道，光靠近大圣就被他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太阴……指的好像是月一兄吧？
“没错，这下好玩了！”大圣道，“本来老孙还在诧异它打算怎么出招，没想到它竟然要拿太阴来破戮神台，真是好玩。”
“当然可以，太阴又不是戮神台，只要花上点力气，你想把它搬到那边都行。”
“当然撑不住啦，撑得住它还用得着去搬太阴吗？”大圣笑道，“戮神台只能封杀神魔妖鬼，太阴不过是颗大石头，没有灵性，戮神台想封也没得封，只要被直接砸中，一定应声而破。”
“当然啦，老孙可不想吃母老虎便宜，让它处在比较有利的立场，才能好好打上一场。放心吧，在太阴撞上戮神台前，老孙就会先把它敲成碎片的。”大圣笑道。
“不过你先别急，等它运过来，也是一两天后的事了，咱们先来管管别的事儿。”大圣道，显然完全没有想要先发制人的意思，就是要等罗刹虎拿月亮来砸，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叹什么气啊，老孙可是一派好心，你不想老孙帮忙就直说吧！”大圣见状，双手一叉，不悦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想办法读出天外魔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大圣歪着头道，“老孙一直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不过之前使不上力，眼睛看不清楚，趁现在母老虎还没找上门来，你先让老孙看几眼吧。”
“那不过是看外表虚象罢了，”大圣道，“要看出深处实象，得用另外一双眼睛看。”
瞬间，只是短短一瞬间，我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拆开了一样，我的精神、意识、肉体、甚至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那个力量侵入了。
岂料，那个力量就在下一瞬间消失了。
“你啊……”大圣沉吟半晌，总算开口，“记得你自己当初是什么样的人吗？”一开口便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老孙这么说吧，”大圣道，“如果今天的你和三个月前的你是同一个人的话，你大概不会管地上众生的死活，只要自己的诸般欲望能不受阻碍的实现就好。”
“嗯……你这样说也是没错……”佳奈、他祸煞耶和露希法的确是创造我的一个人。
“唔，你到底是在骂人还是在称赞人啊？”我道。
“之后至少还有两次，”大圣道，“还有两道光会进入你的体内。”
“嗯……等等，老孙是看出了点端倪，不过还得再多看一点才能搞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完，大圣把目光挪向了久不作声的伊织。
然而，大圣的目光似乎直接穿透了我的躯体，凝视到伊织身上。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伊织的脚底往后方蔓延，足足有伊织本人的数十倍大，黑影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个长了翅膀和角的女人。
“你看出了什么？”我问道，“迎终送断的法阵设在伊织身上，你知道怎么解除吗？”
接着一段时间，大圣只是抓头搔耳，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
“这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想要干嘛？”
大圣讲的颇有道理，我让伊织坐在地上休息，接着展开魔观之翼，让大圣的意识连接上来。
地球表面覆盖着五六股的幽影，正缓缓朝着行星内侧撒退。
“哦，原来你的眼里，意识宇宙是长成这样的啊？”大圣道，“这也难怪，毕竟你是人类，没办法像老孙一样一眼看尽意识宇宙的全貌。”
“嗯，老孙眼里的意识宇宙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跟你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很简单啊，老孙眼里的意识宇宙，是个所有事情、人物、因果，都在发生的同时结束的地方。”大圣如此解释，但我仍然无法理解。
“啊，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其实是有的。”我想起来一件事，招呼大圣往地球外的方向看去。
大圣应该已将目光朝向我手指方向，毕竟他现在是团火球，我看不出来那边是眼睛，但是他却好一阵子不说话。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大圣喝道，“天外魔仙疯了吗？他连意识宇宙也要一起毁灭……
“你看出那是什么了吗？”我问道。
大圣的波动透过魔观之翼传达到我身上，我只感到双眼一热，就像是有人把蒙在脸上的纱褐下了一般，眼前视野为之一变。
那水晶阵中不知有多少片水晶，但数量绝对以千万为计，青芒虽细，千千万万道合在一起，也足以把水晶阵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填满青色，景象极为壮观。
不知怎的，我觉得这千万青色光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八兆七千万？你没说错吧！”我大惊。
“互相残杀……”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他们在物质宇宙中互相残杀？这有什么意义吗？”
“啊……就是那个把五种毒虫放在笼子里，让它们互相咬当，最后活下来的毒虫身上便会带有五种毒虫的毒。”
我听完楞了楞，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